106、番外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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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鞅觉得自己做了一场荒唐大梦。

梦中什么都是混沌,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形态。

但却出乎想象幸福。

就像是他终于达成了期许的心愿。

被所追随的帝王认可的幸福，不过就如此了吧。

他这样想。

“醒了吗，醒了就起来。”低沉磁性的声音忽然从上方传来。

商鞅抬头,循声望去，就看到端坐于高台王座之上威严帝王。

“陛下……”他迷茫的低声呢喃：“这是怎么回事？我这是在哪里？”

嬴政垂眸,看向商鞅：“这是朕英灵殿上。至于你。”

青年顿了顿：“朕刚从【中枢】中,将你捞回来。”

商鞅惊讶：“【中枢】！这……”

就像是被打开了眸光开关,刚刚还混沌不清记忆猛然冲破闸门回归脑海。

商鞅身躯僵住。

他能感受到,自己灵基尚在，甚至完好而无裂痕,与记忆告诉他正相矛盾。

“不用怀疑。”

嬴政的声音平静却威严：“朕和【中枢】打了一架，顺便将你灵基也修复了。”

商鞅看向他帝王，却已不知应该怎样表述自己狂烈复杂心境：“陛下，为什么……”

“你是朕臣子,就算要赴死，应与大秦融为一。”嬴政不怒自威：“即便是【中枢】，没有资格从朕眼前抢走朕臣子。”

商鞅愣愣的看着嬴政，良久，才缓缓笑了出来：“既然如此，那就让臣，继续辅佐您吧。”

“直到【中枢】毁灭,万灵殿崩塌，东方之地倾于大难。”

帝王注视着他臣子，给出了他回答：“可。”

公元8790年。

迟暮的老人躺在简陋床铺上，呼吸虚弱。

如不仔细看，甚至会忽略他胸膛颤动，误以为老人已不再呼吸。

老人的服饰用度虽朴素,但四周却是一道道高大直抵棚顶的书架。

书架上面，摆满了早已被抛弃纸质书籍。

人类已经抛弃历史很久了。

时至今日，竟只剩下老人一人，还固执的用自己全部的精力和生命，固守着这一方书籍与历史的小空间。

搜集并保存这些书籍对老人来说不是件容易事，他子女数次与他争吵，埋怨他将金钱都花在这些没用的废纸上，更对他要求传承这些书籍和历史的听而不闻。

许，等自己死后，就再没有人记得曾经那段风华绝然的历史了吧。

老人这样想着，就连呼吸对他来说都是费力事。

——许，没有了他打，这满师珍贵书籍，会在时光中被虫蚁蛀嗑，风化成沙。

到那时，人类传承，将彻底断代，就连文献都再寻不到。

那些年轻孩子们，要怎样才能知道他们是从一个多么美丽地方而来呢？

老人有些难过。

秦皇汉武，百家争鸣。

诗仙斗酒，群雄逐鹿。

那些璀璨如星光历史，将再没有人能知道了。

老人叹息着，终究是抵抗不住从身深处涌上来的疲惫，慢慢的阖上了眼。

但就在这时，老人却忽然看到了光。

那是炽烈却温暖金色光芒，带着强大安心感，令人想要去抓住。

老人挣扎着勉强睁开眼。浑浊不清视线内，他看到身材高大的青年，从金光中向他走来。

嬴政踏出金光，骨节明的修长手掌握住了老人伸来却即将无力落下枯瘦手掌。

“啊……啊……”老人看着嬴政，努力想要说什么，却无奈声音已沙哑难辩。

嬴政垂眸，躬身靠近老人：“朕知道。”

“你想的有事，朕都知道。你做很好。”

“这么多年，辛苦你了。安心睡去吧，朕会是你帝王，一直在你身边。”

一行热泪从老人已浑浊干瘪的眼眶滑落。

他握着嬴政的手掌，终于安心闭上了双眼。

就像是幼时扑父亲怀抱中时，那种令人动容安心感。就好像所有委屈都被安抚，有努力都被肯定。

忙碌了一生后，终于可以轻松的长叹一口气。

——我用尽了有努力，用生命来铭刻那段属于东方的璀璨历史。

“朕知道。”嬴政垂眸：“作为你辛苦一生奖励，朕祝你，将获得一切心中所愿。”

老人枯瘦的面容上，仍带着纯粹安心微笑。

就在老人停止呼吸的那一刹那，地球失去了最后一个铭记并守护历史的人。

传承就此消失。

空气静止了一瞬。

然后，巨大轰鸣声从虚空响起。

以守护为存在基础，以历史和人民信念为力量的万灵殿，开始崩塌。

[当人民守护了历史，历史也将守护人民。]

[但当人民背弃了历史，历史也将遗弃人民。]

七千年前现世，东方之地龙运断绝，灵脉干涸。

传承灵脉与历史的三名人类长叩天地。

东方诸神动容，殒身以做【中枢】，代替崩塌天道，成为东方之地新的脊梁。

而时隔七千年的现在，传承断绝。

【中枢】毁灭。

大难将倾倒东方之地。

万灵殿却再无力守护。

嬴政注视着老人在自己面前作无数光点，然后，缓缓站直身躯。

“东方将倾，大难将至，而人民仓皇求助却遍寻不得。”

“朕嬴政，大秦始皇帝，当率万灵殿及大秦有英灵，身新的【中枢】，继续矗立东方，履守护之责。”

嬴政的语落下，金色的光芒立即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，直指天地。

魏征，商鞅，荀彧，白起……

一道道英灵的身影出现在嬴政身后，灵修者沉默垂首。

“承托天空，背负大地，此身此国，万千英灵，融而作【中枢】。”

金色的光芒将有英灵笼罩其中，每位英灵的灵基，都随着嬴政的宣告，而开始燃烧。

嬴政道：“如天下无龙，就将此身此国深埋黄土，做万世龙运。”

众英灵的身形在金光中逐渐开始透明，但每个人都表情坚定，微笑着为那个自己无法亲眼看到的未来，献上祝福。

嬴政那双金色的眼眸，如同融黄金与烈日。

灿灿生辉。

“吾等将作为【中枢】，永恒守护东方之地，还人民予安宁。”

“吾等将在虚空之中，永远注视东方之地——直至下一次的日月坠落，天地崩塌，大难将至。”

[陛下，那如果新的【中枢】崩塌了，该怎么办？]

[到那时，自有新的东方之民站出来，身天地，继续守护东方之地。

薪火相传，不曾断绝。

直到宇宙毁灭的尽头。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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